英国商人为打捞一艘沉船花掉三亿人民币,却意外带出“南海一号”的秘密
发布日期:2025-11-22 13:00 点击次数:91
1987年的夏天,广东阳江的海风带着一股子咸湿的热气,吹在“穗救201”号打捞船的甲板上,也吹得人心有点飘。
船上的人分为两拨,泾渭分明。
一拨是广州救捞局的老师傅们,皮肤晒得黝黑,手里拿着的家伙事儿虽然不算顶尖,但看海的眼神,稳得就像这艘船的船锚。
他们不怎么说话,就是干活,偶尔抬头看看另一拨人,眼神里有好奇,也有一丝不易察acts的审。
另一拨,是远道而来的英国人。
领头的叫马丁,一个典型的英国商人,精明、务实,衬衫袖子挽到手肘,手里攥着一张泛黄的航海图复印件,眼神比南海的太阳还要热烈。
他来这里不是为了看风景,而是为了发财。
马丁的公司在荷兰一家图书馆的故纸堆里,翻出了一份三百年前东印度公司的航行记录,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一艘名为“莱茵堡号”的商船,在前往东方的航线上失事,船上载有白银6箱,细锭385.5吨。
385.5吨白银。
这个数字在马丁的脑子里跳了好几个月,现在,它就躺在这片看似平静的海面之下。
当然,这片海是中国的领海,想在这儿捞东西,得跟中国人合作。
于是,一纸协议签了下来:中方出船出人,英方出钱出技术,捞到“莱茵堡号”,利润分成。
如果捞上来的是别的东西,那就另当别论。
马丁身边还站着一个年轻人,叫亚历克斯,是个历史学家。
他不像马丁那样满眼都是白银,他对这片海本身更感兴趣。
他知道,脚下这片航道,在古代被称作“海上丝绸之路”,几百上千年来,不知道有多少艘满载着瓷器和丝绸的中国帆船从这里驶过。
“马丁先生,”亚历克斯忍不住提醒,“古代的航海记录误差很大,我们或许应该扩大搜索范围。”
马丁挥了挥手,像赶走一只苍蝇:“亚历克斯,相信科学,相信数据。
记录上写的坐标就在这里,385.5吨白银,一克都不会少。”
他信的是白纸黑字,信的是船上那台从英国运来的、最先进的声呐扫描仪。
然而,科学有时候也会跟你开玩笑。
一连几天,那台昂贵的声呐就像个哑巴,屏幕上除了海底的泥沙轮廓,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穗救201”号像一头老黄牛,在这片海域来来回回地“犁”了好几遍,结果是:一无所获。
马丁的脸色,从最初的自信满满,变成了肉眼可见的焦躁。
他开始冲着船员大喊大叫,仿佛声音大一点,那艘沉睡的“莱茵堡号”就能被他喊醒一样。
中方的老师傅们依旧沉默,他们见惯了大海的脾气,知道这事儿急不来。
倒是亚历克斯,一有空就跟中方技术员聊天,从郑和下西洋聊到广州十三行,他越来越觉得,这片海的秘密,可能比一份三百年前的荷兰商业记录要深得多。
就在所有人都快要泄气的时候,转机以一种谁也没想到的方式来了。
那天,例行作业,巨大的抓斗被沉入海底。
这种作业其实有点碰运气的成分,主要是为了探查海底的地质,说白了,就是瞎抓一把看看。
抓斗被缓缓吊起,带着浑浊的海水和泥沙。
突然,有人喊了一声:“那是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了过去。
在黑色的淤泥中,有一抹金色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
水枪冲开淤泥,一条金灿灿的东西露了出来。
那是一条腰带,长得出奇,足有1.7米,上面是繁复的卷草纹和珠饰,充满了浓郁的阿拉伯风格。
整个甲板瞬间安静了。
马丁第一个冲了过去,他先是狂喜,以为是“莱茵堡号”上的财宝,可拿起腰带一看,脸上的表情就凝固了。
这玩意儿,怎么看都不像是荷兰人的东西。
没等他想明白,第二抓斗、第三抓斗……惊喜接二连三地被从海底拽了上来。
精美的瓷器、古朴的铜器、沉甸甸的锡器,一件接着一件,像变戏法一样从海底冒了出来。
短短几个小时,甲板上就摆满了247件文物。
专家很快被请上了船,经过初步鉴定,得出了一个让英国人如遭雷击的结论:
这些东西,全部都是中国货。
这是一艘不折不扣的中国古船。
马丁彻底傻眼了。
他冲回船舱,翻出那份跟中方签的合同,上面有一条条款,此刻看来,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嘲笑他:若发现的沉船及其载物为中国文物,则所有权归中国所有,英方无权分享。
这是国际惯例,也是他当初为了显示公平,主动写上去的。
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莱茵堡号”没找到,却替中国人找到了他们自家的宝贝。
马丁气急败坏,据说他把那份航海图复印件撕得粉碎。
而亚历克斯,则像个孩子进了糖果店,他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捧起一个青白釉的瓷碗,对着阳光,眼神里全是痴迷。
他知道,自己可能错过了一船白银,但却见证了一个比“莱茵堡号”伟大得多的发现。
故事的结局颇具戏剧性。
这家为了“莱茵堡号”赌上全部身家的英国公司,不久后就因为这次投资失败而宣告破产。
一个发财梦,就这么碎在了中国的南海里,连个响儿都没听见。
而中国,则像一个在路边散步的人,意外地被一个从天而降的巨大礼包给砸中了。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历史的安排,有时候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两年后,1989年。
一艘考察船再次来到了这片海域。
船上站着一位七十多岁的老人,头发花白,精神矍铄。
他叫俞伟超,时任中国历史博物馆馆长,是中国考古界的泰斗级人物。
对于这条意外发现的沉船,广州救捞局在档案里只是简单记了几笔,毕竟那时候,谁也不知道这堆从海底捞上来的瓶瓶罐罐到底有多重要。
但消息传到北京,传到了俞伟超的耳朵里,他坐不住了。
顶着巨大的风浪,俞老亲自下了海。
当一件刚刚出水的龙泉窑青瓷残片被送到他面前时,这位见惯了国宝的老人,戴着白手套的双手,竟然微微地颤抖起来。
那双手,翻过千年史册,摸过价值连城的国之重器,此刻,他捧着那片沾着海泥的瓷片,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透过那温润的釉色,他仿佛看到了八百年前那个万舸争流、货通万国的繁华时代。
考察结束,船一靠岸,俞伟超面对着众人,只说了一句话,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这条船,改写历史”
一言既出,四座皆惊。
在场的每个人都知道,从这位学术泰斗口中说出的这六个字,分量有多重。
俞老还给这条沉船起了一个响亮的名字,一个注定要载入史册的名字——“南海一号”。
名字很霸气,但现实很骨感。
起完名字,就没钱了。
这话说出来有点心酸,却是当时中国最真实的写照。
八十年代末,国家正在全力发展经济,实在匀不出多余的财力去支持一项前途未卜的水下考古工。
更何况,那时候的中国,连一套像样的水下考古设备都没有,专业人才更是凤毛麟角,相关技术还得派人去跟日本人学。
在北京的办公室里,俞伟超对着那张简陋的海图,常常一看就是一夜。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艘静卧在二十多米深海底的沉船,是一座怎样惊人的宝库。
可他无能为力,那种感觉,就像一个绝世高手知道旷世秘籍的下落,自己却武功尽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心中充满了焦虑与不甘。
宝贝躺在海里,暂时是安全的。
但人心,是贪婪的。
“南海一号”的消息一旦泄露,那些闻着钱味儿来的国际盗捞团伙,会像鲨鱼一样扑过来。
到那时,国宝流失,悔之晚矣。
怎么办?
捞,没钱没技术。
不捞,不甘心不安全。
最终,一个现在看来颇具智慧的决定被做了出来:封锁。
一片巨大的海域被划为军事禁区,拉起了长长的警戒线,有军队日夜巡逻。
对外,官方给出的解释是:该海域在战争时期被外国侵略者投下了大量炸弹,极其危险,渔船商船,切勿靠近。
这是一个善意的谎言,也是一场长达二十年的,无声的战争。
战争的一方,是国家的耐心与坚守;另一方,是时间的侵蚀和未知的贪婪。
就这样,“南海一号”这条沉睡的巨龙,在得到了自己的名号之后,又一次陷入了漫长的沉睡。
它静静地卧在海底,用厚厚的淤泥包裹着一个王朝的秘密,等待着一个能够将它唤醒的时代。
这一等,就是二十年。
海里的宝贝,等得起。
但人,等不起。
俞伟超老先生,终究没能亲眼看到“南海一号”重见天日的那一天。
这不能不说,是一种巨大的遗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