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团长，京华研究院录取的丈夫不管，整天惦记陆明远，什么想法？”
发布日期：2025-08-30 01:55 点击次数：117
01
「林墨渊，这是京华研究院送来的录取书，咱们夜大就你一个考上的！」
夜校的陈主任将那份红彤彤的通知书递了过来。
林墨渊接过这份沉甸甸的录取通知，心潮起伏。
大年初一过完就得动身去京城。
「多谢陈主任栽培，我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国家期望！」
02
从夜大回到东山军区家属院。
残阳如血，将他孤单的身影拉得老长。
推开家门。
林墨渊望着客厅里的黑白电视。
冰箱上那个褪色的红双喜还贴在那里。
心中涌起一阵说不清的滋味。
从二十一世纪重生到1977年末。
和苏晴雪成亲已经三年了。
他花了很长时间才接受这个事实。
前世，林墨渊娶了苏晴雪。
03
为了随军，他辞去了播音站的工作。
为了照料岳母，他放弃了进京求学的机会。
可他的所有牺牲。
换来的只是苏晴雪的冷漠以待。
他曾以为苏晴雪生性清冷，对谁都如此。
为了做个称职的军属。
他无怨无悔地付出了整整五十年。
直到苏晴雪离世。
林墨渊整理遗物时。
发现了一张泛黄的照片。
04
照片上，一个短发男子亲昵地靠在苏晴雪肩头。
两人笑得格外灿烂。
照片背面写着四个字。
此生挚爱。
那个男人叫陆明远。
林墨渊这才明白。
苏晴雪不是不会笑。
也不是不懂爱。
只是她心里装着一个求而不得的人。
所以才会和自己相敬如宾地过了五十年。
05
他一辈子的深情。
原来只是一场笑话。
如今重生到与苏晴雪成亲的第三年。
考上研究院，拿到录取书。
这一世，他不会再为这段虚假的婚姻蹉跎岁月。
他要去京城。
去追求属于自己的人生。
门开了。
苏晴雪穿着军装走进来。
06
她把手里的纸袋放在桌上。
「陆明远做的桂花糕，让我带给你尝尝。」
林墨渊看着被桂花糕压住的录取书。
心里五味杂陈。
前世苏晴雪说陆明远是她牺牲战友的丈夫。
年纪轻轻就守了寡。
没有孩子。
需要多加照顾。
一来二去。
陆明远也常常送些吃食过来。
07
林墨渊从未多想。
只觉得妻子外冷内热。
重情重义。
想起前世那张亲密合照。
再看这盒糕点，只觉得讽刺至极。
「他可真有心啊。」
苏晴雪没听出他话里的深意。
又从衣兜里掏出一叠钱票。
放在桌上。
「这个月的津贴，等妈的腿好了，你再去播音站上班。」
08
她脱下军装。
转身进了浴室。
林墨渊听着哗哗的水声。
目光扫过樟木柜上的糕点盒。
衣架上的羊绒围巾。
门口的千层底布鞋。
大大小小十几样东西。
全是陆明远送的。
前世他真是瞎了眼。
09
陆明远如此明目张胆的挑衅。
他竟然毫无察觉。
一心一意地爱着苏晴雪。
如痴如醉。
林墨渊走上前。
小心翼翼地挪开桂花糕。
抽出了录取通知书。
红纸烫金的五个大字。
那么耀眼。
苏晴雪却视而不见。
10
她是个军人。
做事细致入微。
如果她对自己有半分在意。
都不可能对这张录取书熟视无睹。
前世，林墨渊为了守护这个家。
一收到录取书就撕碎了。
放弃了进京深造的机会。
这一世。
他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林墨渊走到斗柜前。
11
轻轻拉开抽屉。
将录取书小心放进去。
抽屉的另一侧。
躺着一件未完成的女式毛衣。
每年新年，他都会给苏晴雪织新衣。
那是他准备的新年礼物。
为了做她的贤内助。
他学了很多男人不屑学的手艺。
现在想来。
多么可笑。
12
他果断拔掉毛衣针。
拿着那件半成品走出家门。
屋外寒风刺骨。
冰天雪地。
但比起刺骨的寒风。
林墨渊的心更冷。
他走到垃圾站。
将手中的毛衣扔进垃圾堆。
连同对那个女人的眷恋。
一并抛弃。
13
夜深了。
林墨渊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一双温热的手搭上他的腰。
伴随着女人特有的香气。
他本能地往床边挪了挪。
避开了苏晴雪的靠近。
这或许是结婚以来。
林墨渊第一次在床上拒绝她。
苏晴雪有些意外。
14
「怎么了，不想要？」
林墨渊背对着她。
裹紧被子。
「明天还要早起，睡吧。」
苏晴雪想到林墨渊每天要照顾卧床的母亲。
便没再追问。
帮他掖好被角。
自己也睡了。
第二天清晨。
苏晴雪已经离开了。
15
林墨渊像往常一样。
洗漱完毕。
熬好养生粥。
端到苏母房间。
「天天喝粥，你就不能换个花样？」
苏母抱怨道。
「你不会照顾人，不会生孩子，也不会挣钱。」
「我真不知道我女儿嫁给你图什么！」
面对苏母的责骂。
林墨渊选择沉默。
16
医生说岳母肠胃不好。
早餐只能吃易消化的食物。
所以他每天早起熬粥。
岳母不领情也罢。
反正十天后，他这个不受待见的女婿就会彻底离开。
林墨渊把粥和勺子摆好。
又把热水和收音机放在苏母床边。
「妈，我去看会儿书。」
「有事您叫我。」
苏母继续唠叨。
17
「结了婚还看什么书？」
「还不如去看看中医。」
「开点药调理调理。」
「早点生个孩子，延续香火！」
林墨渊淡淡应了一声。
拿起竹篮走了出去。
将苏母的唠叨声隔绝在外。
回到房间。
他正要打开书柜。
却翻到一张泛黄的纸。
18
那是他和苏晴雪的结婚申请报告。
右下角的日期是三年前。
部队领导和村干部都已签字。
只等去民政局领证。
可就在领证前一晚。
苏晴雪接到紧急任务。
匆匆返回部队。
「对不起，明天不能去领证了。」
「等我任务结束再去！」
苏晴雪临行前信誓旦旦。
19
然而。
一周后她回来。
却像忘了这事。
再也没有提起。
林墨渊试过提起这个话题。
但每次都被苏晴雪岔开。
后来他也不再提了。
几十年过去。
他们就像事实婚姻。
现在回想，做了一辈子无证夫妻。
20
真是荒唐至极。
林墨渊苦笑。
将结婚报告撕得粉碎。
「没有领证，离开也方便。」
既然决定离开。
也该清理掉家里所有关于自己的痕迹了。
林墨渊把窗棂上、家具上的囍字撕下来。
扔进竹篓。
柜子里的红双喜搪瓷缸。
大红色的鸳鸯枕。
21
每一样都是他新婚时精心挑选的。
现在看来。
都没有保留的价值了。
林墨渊把一切收拾干净。
全都装进竹筐，毫不犹豫。
他环视四周。
目光最终停在墙上的婚纱照。
他穿着崭新的蓝色工装。
苏晴雪穿着军装。
一个笑容灿烂，一个面无表情。
22
好像只是在完成任务。
与锁在铁盒里她和陆明远的合影相比。
林墨渊心想。
那或许才是苏晴雪心中的婚纱照。
他踩上凳子。
取下相框。
拿来剪刀。
「咔嚓」一声。
婚纱照被剪成两半。
干脆利落，一刀两断。
23
傍晚。
苏晴雪一进门就发现家里变了样。
「墙上的照片呢？」
林墨渊低头整理书籍。
语气平淡。
「相框坏了，我取下来了。」
苏晴雪没有追问。
只是随口说。
「改天拿去修修。」
说完，她走进隔壁房间。
24
和苏母聊起天来。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林墨渊在心里默默说。
苏晴雪。
有些东西，是永远修不好的。
他们的婚姻。
感情。
已经有了无法弥补的裂痕。
晚上。
林墨渊刚躺下。
25
苏晴雪洗漱完也进了房间。
她一眼就发现卧室空了许多。
「房间里的东西去哪了？」
林墨渊平静回答。
「清理了些旧东西，过年后换新的。」
苏晴雪点点头。
「过年后带你去县城。」
「添置些新的。」
林墨渊没把她的话放心上。
过了除夕，他就会离开。
26
家里添置新东西。
留给新的女主人操心吧。
夜风吹过。
屋里冷飕飕的。
苏晴雪关上窗户。
脱下外衣躺在床外侧。
她帮林墨渊盖好被子。
然后没有其他动作。
不久。
她均匀的呼吸声传来。
27
林墨渊下意识扭头看她。
熟睡的女人眉头紧锁。
好像梦中有烦恼。
想到她和陆明远的纠葛。
林墨渊觉得。
大概是自己占据了她丈夫的位置。
住在军属院里。
让她不能光明正大照顾那个男人。
所以即使睡在自己身边。
她还是这么烦恼。
28
「没关系。」
「再过几天。」
「你就永远不会有这样的烦恼了。」
然后转身闭上眼睛。
第二天。
林墨渊为岳母准备好早餐后。
坐在窗前叠五颜六色的许愿星。
一颗接一颗。
已经叠了小半个玻璃瓶。
29
苏晴雪起床看到这一幕。
疑惑地问。
「你在做什么？」
林墨渊手中的彩纸交叠着。
「折许愿星。」
「听说折满一千颗。」
「就可以许一个愿望。」
说完。
他停下动作。
抬头看向旁边的女人。
30
「你有什么愿望吗？」
苏晴雪皱眉。
「你是军属。」
「思想觉悟要高。」
「这种迷信的事以后别搞了。」
她穿上外套。
对着镜子整理军装。
确保一切整齐。
然后交代。
「今天部队任务多。」
31
「晚上可能不回来。」
「你不用给我留灯。」
门开了又关。
林墨渊看着女人大步流星走远。
再低头看着手里的许愿星。
不用你提醒。
以后我都不会给你留灯了。
每天折100颗许愿星。
除夕那天正好一千颗。
32
新年有新的开始。
新的愿望。
我的新年愿望。
就是离开这里。
离开你。
思绪回归。
林墨渊折完100颗许愿星。
将玻璃瓶收进柜子。
然后开始收拾行李。
昨天清理了不需要的东西。
33
今天该整理要带走的东西了。
他拉开衣柜。
把常穿的几件衣服塞进行李箱。
又把书本文具装进去。
箱子里还有很大空间。
原来。
这么大的家。
他的存在感竟然这么低。
连个皮箱都塞不满。
东西少得可怜。
34
林墨渊轻叹口气。
把皮箱拉链一拉。
塞到床下。
想到去京城报到需要证件照。
就骑上自行车直奔镇上的照相馆。
那家照相馆叫光明。
林墨渊刚停稳自行车。
就瞥见一辆军绿色吉普车停在路边。
苏晴雪的车怎会在这？
她不是在部队执行任务吗？
35
林墨渊朝照相馆玻璃窗望去。
只见陆明远那头利落的短发。
正歪着脑袋。
和一个穿军装的女人并肩而笑。
那个女人，正是苏晴雪。
苏晴雪对着镜头。
嘴角微微上扬。
记忆里那张合影与眼前这一幕重叠。
让林墨渊眼角泛红。
原来，在心爱的人面前。
36
冰山也能化为柔水。
林墨渊默默笑了笑。
没有进去打扰他们。
既然已决定离开。
何必自寻烦恼。
反正十天后就走了。
到时候他们想拍多少照片都随他们。
林墨渊站在窗边。
目送他们拍完照走出来。
看着苏晴雪亲自为陆明远拉开副驾驶门。
37
还细心地帮他系安全带。
两人谈笑风生。
看起来比他和苏晴雪更像夫妻。
林墨渊恍惚想起。
前世他从未坐过苏晴雪的吉普车。
需要用车时。
苏晴雪总是一本正经地说。
「车是公家的。」
「你坐不合适。」
「怕群众说我搞特殊。」
38
「等以后咱们自己买车再搭你。」
所以每次去集市。
林墨渊都骑着破自行车。
拖着沉重的货物回家。
看着吉普车扬长而去。
林墨渊嘴角勾起苦涩的笑。
原来不是不能坐公车。
而是她的副驾驶。
只属于心上人。
他这个名义上的丈夫，不够资格。
39
林墨渊深吸一口气。
平复情绪。
这才推开照相馆的门。
他坐到椅子上。
顶灯照在脸上。
脑海中浮现刚才苏晴雪和陆明远拍照的场景。
他鬼使神差地问摄影师。
「刚才那两位。」
「好像拍了不少照片？」
摄影师笑着说。
40
「是啊，可能刚结婚。」
「两人还挺害羞。」
「但郎才女貌很般配！」
经历两世。
听到别人夸自己妻子和其他男人般配。
林墨渊心里没有波动。
他抿了抿唇。
对着镜头微笑。
「是啊，他们很般配。」
想起他和苏晴雪唯一的合影。
41
女人面无表情。
眉头紧锁。
和刚才的温柔如水判若两人。
两相对比。
他这个名义上的丈夫太可悲了。
不过那张照片。
已经被他剪掉了。
剪掉了貌合神离的合影。
也剪掉了错付半生的感情。
出了照相馆。
42
林墨渊骑着自行车往回走。
路过护城河时停了下来。
河面波光粼粼。
一座挂满同心锁的情人桥横跨两岸。
这里是林墨渊和苏晴雪第一次相识的地方。
四年前有个小战士掉进河里。
林墨渊跳下去救人。
把小战士托上岸后自己差点溺水。
是苏晴雪及时把他拖上来。
救了他一命。
43
人民日报把他们的事迹登了整版。
学习雷锋好榜样。
见义勇为真英雄。
从那以后。
军区政委和村干部撮合他们。
相识相知。
直至结婚。
申请结婚报告后。
苏晴雪带他来这座桥。
亲手锁上刻了他们名字的同心锁。
44
郑重承诺。
「林墨渊。」
「咱们虽然相识不久。」
「但领导说感情能慢慢培养。」
「结了婚我定会好好待你！」
回忆起往事。
林墨渊觉得当年真天真。
苏晴雪几句不真诚的甜言蜜语。
就让自己死心塌地爱了她一生。
她明明心里有人。
45
却骗他说感情可以培养。
还要和他成为模范夫妻。
多么可笑！
如果早知道她心里有个得不到的人。
自己绝不会娶她。
林墨渊咬着嘴唇。
低头在铜锁中寻找当年那把同心锁。
直到傍晚。
终于找到刻有两人名字的锁。
锁已经生锈。
46
他轻轻一拉。
铜锁就脱落了。
铜锈沾在手上。
散发出腐蚀的味道。
他和苏晴雪的感情也像这坏掉的锁。
轻轻一拉就断了。
坏了的东西就该扔掉。
无论是锁还是感情。
他毫不犹豫扬起手。
47
将锁扔进河里。
回到家。
林墨渊忙着收拾东西。
直到深夜才休息。
第二天醒来。
枕边空无一人。
苏晴雪一夜未归。
林墨渊只是瞥了一眼。
便收起情绪。
女人的心不在家。
48
即使人回来了。
也等于没回来。
活了两辈子。
林墨渊才明白。
失去比拥有更让人安心。
一个人睡。
也挺好。
他起床整理一番。
穿上白衬衫。
骑着自行车去了夜大。
49
作为夜大唯一考上研究院的人。
同学们早就约好聚餐。
既是庆祝也是饯行。
饭局过半。
班长赵明辉举起酒杯。
「今年高考恢复。」
「恭喜林墨渊考上研究院！」
「同学们。」
「咱们以茶代酒敬他一杯。」
「祝他前程似锦！」
50
「也祝我们都能顶峰相见！」
林墨渊连忙站起来。
举杯一饮而尽。
以示感谢。
「有志者事竟成。」
「我在京城等大家！」
「一起为祖国添砖加瓦！」
闲聊间。
有人关心他的家事。
「你去京城上学。」
51
「苏团长也去京城的军区吗？」
林墨渊心微微一颤。
轻笑摇头。
「她是军人。」
「不能轻易换驻地。」
他曾为了苏晴雪。
跋山涉水来到这里。
但那个女人心不在他身上。
又怎么可能为他调去京城？
现在为了梦想。
52
他依旧孤身一人离开。
也离开苏晴雪。
「你们夫妻情深。」
「分居两地也没关系。」
「能在各自领域为国建功。」
「真让人羡慕！」
同学们不知内情。
还笑着对林墨渊举杯祝福。
林墨渊什么也没说。
举起茶杯一饮而尽。
53
也掩住了眼底的波动。
这一天。
大家在夜大食堂畅谈。
尽情享受。
结束时天色已晚。
班长赵明辉坚持送林墨渊回家。
还叫上了另一个同学李晓燕。
三人推着自行车走在回军区家属院的路上。
月光将身影拉得很长。
林墨渊有些恍惚。
54
前世和苏晴雪结婚五十年。
他们好像从没这样肩并肩走过。
一直以来。
他都跟在苏晴雪身后。
一次又一次追逐她的背影。
这段感情。
他只是个卑微的追光者。
但现在已决定离开。
他要活成一道光。
成为自己的太阳。
55
走着走着。
突然看到熟悉的军绿色吉普车停在路边。
穿着蓝灰色布衣的陆明远和苏晴雪并肩走出来。
这一幕，让林墨渊下意识想避开。
明明他才是这个家的男主人。
此刻却像个见不得光的身份。
「怎么了？」
赵明辉注意到林墨渊的异常。
李晓燕也关切地看着他。
56
林墨渊刚要说话。
却看到陆明远踩到碎石差点崴脚。
苏晴雪眼疾手快扶住他。
隔壁院的张婶看到这一幕。
直接嚷嚷起来。
「陆同志。」
「和已婚女同志还是要保持距离。」
「别坏了咱们军属院的风气。」
旁边嗑瓜子的王大妈也说。
「就是，苏团长的丈夫还在呢。」
57
「这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陆明远脸色瞬间苍白。
急忙站直身子。
避开苏晴雪。
苏晴雪抬眼看了看两位军嫂。
下巴紧绷成一条直线。
两位军嫂立刻停止议论。
默默嗑着瓜子回屋了。
苏晴雪的目光转向路边的林墨渊。
以及他身旁的两位同学。
58
四人目光相遇。
气氛变得微妙。
陆明远主动向林墨渊解释。
「墨渊同志。」
「你别误会。」
「我和苏团长只是纯粹的革命友谊。」
林墨渊轻轻一笑。
「我明白。」
「革命同志互相帮助理所当然。」
说完，他转向表情复杂的赵明辉和李晓燕。
59
「谢谢你们送我回家。」
「有机会再聚。」
赵明辉欲言又止。
最终只说了句再见。
和李晓燕一起骑车离开了。
陆明远也提着竹篮。
走向另一条路。
苏晴雪注视他消失在夜色中。
心中涌起担忧。
想要追上去。
60
但目光再次与林墨渊相遇时。
她的脚步停了下来。
两人默默回到家中。
苏晴雪首先打破沉默。
「陆明远只是来送些雪花丸子给妈尝尝。」
「以后有人说闲话。」
「你记得解释清楚。」
林墨渊平静应了一声。
没有多说。
苏晴雪又问。
61
「刚才那两位是谁？」
「夜大的同学。」
「有人考上研究院。」
「大家聚在一起庆祝。」
林墨渊简单解释。
「他们庆祝他们的。」
「你一个已婚的人。」
「何必去掺和？」
林墨渊愣了一下。
62
然后低下头。
这个女人稍微留心一点。
就能知道村里唯一考上研究院的。
正是她的丈夫林墨渊。
但她心思全在陆明远身上。
对他的事毫不关心。
如果换作以前。
林墨渊听到这些话。
可能会感到委屈伤心。
但现在的他，心如止水。
63
既然苏晴雪一点也不在乎。
他也没必要告诉她。
自己即将去京城上学的事。
「以后不会再聚了。」
林墨渊淡淡回答。
等他去了京城。
想和夜大同学再聚。
也没机会了。
灯熄灭后。
64
林墨渊躺在床上准备入睡。
苏晴雪的手刚触碰他的身体。
他就像被电击一样往里挪。
苏晴雪又一次被拒绝。
感觉到不对劲。
「你最近怎么了？」
「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淡？」
轻声说。
「你想多了，我只是累。」
65
苏晴雪看着他瘦弱的背影。
总觉得有些事超出了她的控制。
她下意识抱住男人的腰。
「我抱着你睡。」
林墨渊身体僵硬了一会儿。
但还是忍住没推开她。
这一夜。
苏晴雪睡得安稳。
林墨渊却彻夜未眠。
随着年关临近。
66
苏晴雪连续几天早出晚归。
苏母以为她因部队事忙碌。
但林墨渊清楚。
她这么做只是为了让陆明远过个安稳年。
这样的生活他已习以为常。
因为他知道。
不抱期望。
就不会有失望。
等他离开后。
那个女人也能光明正大照顾她心中的人了。
67
这些天。
林墨渊除了照顾好苏母。
尽到女婿最后的责任。
其余时间都在清理家里与自己有关的物品。
等待研究院的车来接他。
他要在离开前。
将这个院子里与自己生活的痕迹。
抹得一干二净。
离开倒计时最后一天。
除夕那天。
68
通讯室叫林墨渊接电话。
「林墨渊同志。」
「研究院新生处向您问好。」
「新年一过。」
「明早八点。」
「我们会在东山车站接您。」
「您和家人沟通好了吗？」
林墨渊紧握电话。
声音坚定。
「请放心，我已准备就绪。」
69
「随时可以出发。」
电话那头。
老师的声音满是安慰。
「太好了！」
「一跨进研究院的门槛。」
「就得有为国舍弃小家的觉悟。」
「祖国需要你这样的青年才俊！」
「我们在京城等你。」
电话挂断。
林墨渊心中泛起波澜。
70
为国家效力。
是他两世的梦想。
如今终于等到了。
所有的不快和忍耐都将烟消云散。
林墨渊哼着小调。
满怀期待地回到家。
一进门。
发现苏晴雪回来了。
桌上摆着几盒印有五角星的礼盒。
苏晴雪见林墨渊满脸喜色。
71
好奇地问。
「有什么喜事？」
林墨渊稍作停顿。
下意识收起笑容。
「家里来了电话。」
「一些家常事。」
苏晴雪没再追问。
指向桌上的礼盒。
「这是部队发的年货。」
「别忘了收好。」
72
林墨渊轻轻垂下眼帘。
如果这个女人稍微留心。
就会知道他老家已没有亲戚。
谁会给他打电话拜年？
他轻抿嘴唇，没有接话。
苏晴雪却没察觉他的异样。
环顾冷清简陋的家。
发现没有春节气氛。
便拿出一叠钞票和购物券。
「我陪你去街上买年货。」
73
「晚上咱们一家人好好聚餐。」
看着女人起身。
林墨渊犹豫了一下。
还是跟着出门了。
今年这个除夕。
是他在这里过的最后一个年。
一年有始有终。
就当给他们的婚姻画上句号吧。
集市上。
街头挂满大红灯笼和窗花。
74
喜气洋洋。
热闹非凡。
看着这一幕。
林墨渊心情复杂。
前世的除夕赶集。
林墨渊总是孤身一人。
看着一对对年轻夫妇手挽手。
谈笑风生。
心中满是羡慕。
他一个人买许多年货。
75
把家布置得喜气洋洋。
做一桌丰盛的年夜饭。
等着苏晴雪回家。
年复一年。
都是如此。
但现在。
同样是新年。
同样是集市。
身边有了苏晴雪陪伴。
林墨渊的心情却大不相同。
76
「新年有什么愿望？」
旁边的女人突然问。
沉默不语。
曾经梦寐以求的。
如今触手可及。
但他心中早已波澜不惊。
迟到的陪伴。
终究是迟了。
77
在五彩缤纷的橱窗中。
林墨渊被一条鲜艳的红围巾吸引。
那抹鲜红。
如同旗帜般在冬日飘扬。
让他心潮澎湃。
「喜欢吗？」
「我去买。」
苏晴雪温柔的声音将他思绪拉回。
这个女人从未送过他新年礼物。
而他原本要送她的礼物。
78
自己织的毛衣。
已经亲手扔掉了。
明天就要离开。
他也没必要带着她送的礼物去京城。
林墨渊刚想开口。
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喊声。
「苏团长！」
一个士兵匆匆赶来。
低声对苏晴雪说了几句。
「文工团的陆明远同志让我来找您。」
79
一阵冷风吹过。
将士兵的话吹进林墨渊耳朵。
又随风散去。
士兵具体说了什么。
林墨渊不得而知。
他只看到苏晴雪脸色变了。
看向他的眼神变得闪烁。
「墨渊。」
「部队有急事需要我处理。」
「你自己先逛逛。」
80
「想买什么就买。」
「晚上我再回家陪你和妈吃年夜饭。」
她把一叠钞票和票据塞进林墨渊掌心。
就随士兵快步离去。
「苏晴雪！」
林墨渊不由自主叫了她的名字。
她立刻停下脚步。
转过头来。
「什么事？」
81
看她急匆匆的模样。
林墨渊微微一笑。
把想说的话咽回去。
「路上小心。」
「别走回头路。」
苏晴雪觉得这话古怪。
但没多想。
「等我回家。」
说完跳上吉普车疾驰而去。
林墨渊目送车辆远去。
82
低声自语。
「以后我不会再等你了。」
他深吸一口气。
用手帕将苏晴雪给的钱票包好。
小心放入口袋。
接着。
他走到摊位前。
用自己的钱买下那条红围巾。
鲜艳的红色围巾。
83
象征他即将开启的新生活。
这不是苏晴雪送的礼物。
而是林墨渊给自己的新年礼物。
离开倒计时12小时。
林墨渊回到家。
拎着菜直奔厨房忙碌。
苏母拄着拐杖下床。
发现苏晴雪不在。
急忙问。
「怎么就你一个人？」
84
林墨渊低头切菜。
语气平静。
「部队有任务。」
「她去忙了。」
苏母用拐杖敲地板。
自言自语。
「大过年的。」
「部队能有啥事。」
林墨渊听到了。
但没接话。
85
晚上八点。
鞭炮声此起彼伏。
空气中弥漫着团圆气息。
林墨渊端上一盘盘菜。
又扶着苏母坐下。
「这都到饭点了。」
「晴雪咋还没回来？」
苏母听着外面的热闹。
再看家里的冷清。
又叹了口气。
86
林墨渊给苏母碗里夹了块猪蹄。
「咱们边吃边等。」
「不然菜都凉了。」
苏母点点头。
又往碗里夹了些鸡鸭鱼肉。
林墨渊想起苏母以前就有高血压、糖尿病。
最后也是因为脑淤血去世的。
过完年自己就要离开了。
他忍不住多提醒几句。
87
「您以后要注意饮食。」
「荤素搭配。」
「多吃蔬菜。」
「别吃太咸太甜。」
「晴天多出来晒太阳。」
「窗户也要多开通风。」
苏母一脸不高兴打断他。
「你这是说啥呢？」
「搞得好像你明天就不在了一样。」
「你还不如多关心关心你们俩。」
88
「结婚三年了。」
「她肚子咋还没动静呢？」
「你好歹也是个男人。」
林墨渊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
闭嘴，低头吃饭。
时间一点点过去。
外面烟花爆竹声此起彼伏。
苏母望着空空的门口。
又看了看座钟。
皱起眉头。
89
「都快12点了。」
「年夜饭时间都过了。」
「晴雪咋还没回来？」
「你去她部队问问情况？」
看到苏母还在担心。
林墨渊直接说了实话。
「她在文工团。」
「一时半会儿可能回不来。」
文工团里有陆明远。
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90
听完这话。
苏母脸色微微一变。
没再多说。
叹着气拄着拐杖回屋了。
离开倒计时8小时。
林墨渊低头夹了一筷子鱼肉。
又夹了一块鸡肉。
年年有余。
吉祥如意。
自己精心准备的最后一顿年夜饭。
91
寓意都很好。
等吃完最后一个象征团圆的水饺。
林墨渊吐出里面的方孔铜钱。
他要把所有好运。
全部收进口袋。
喜乐安康。
一个都不能少。
吃完饭。
林墨渊收拾碗筷回到房间。
再次检查了一遍行李箱。
92
一切就绪。
明天一早就能提着箱子出发。
他坐在床边。
长长舒了口气。
突然。
窗外闪过一道烟花。
烟花炮竹伴随新年钟声在空中绽放。
「噼里啪啦」
烟火绚烂绽放。
院外欢呼声此起彼伏传进耳中。
93
林墨渊扭头一看。
座钟的秒针刚跨过午夜界限。
新年钟声敲响。
真是美妙。
林墨渊眉眼弯成月牙。
嘴角上扬。
露出笑容。
他拿起预先准备的彩珠筒。
走到院中。
亲手点燃这束烟花。
94
「砰砰」
烟花接连不断冲向夜空。
在空中绽放出耀眼花朵。
望着夜空中这一幕。
林墨渊心中的花朵也随之盛开。
「新年快乐。」
林墨渊自言自语。
自己点燃的新年烟花。
象征他即将告别旧时光。
独自迈向新生活。
95
从此。
无论风雨。
他都将勇往直前。
倒计时还有6小时。
林墨渊回到房间。
拿出未完成的纸条继续折许愿星。
直到整个玻璃瓶被填满。
一共折了一千颗。
天边渐渐亮起。
太阳从东方升起。
96
林墨渊将玻璃瓶盖子拧紧。
拿出一张白纸。
一笔一划写下文字。
「苏晴雪。」
「我的新年愿望是离开你。」
「再见！」
倒计时仅剩1小时。
林墨渊将纸条压在玻璃瓶下。
最后环视了一眼这个他住了两辈子的家。
然后毫不犹豫转身。
97
系上红围巾。
拿着录取通知书。
提着行李箱。
毫不犹豫地离开。
太阳初升。
天边洒下万道金光。
照亮了他为国奉献的道路！
与此同时。
陆明远的高烧终于退去。
意识恢复清醒。
98
苏晴雪见他无大碍。
便准备告辞。
将医嘱转告给他。
陆明远叫住她。
声音虚弱地说。
「给你添麻烦了。」
「晴雪同志。」
苏晴雪摇摇头。
表示没关系。
「我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
99
「她走之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你好好休息。」
「这次下乡演出就别去了。」
「我已经帮你请过假了。」
陆明远点头。
然后又说。
「耽误你回家团聚了。」
「改天我会亲自上门感谢。」
苏晴雪摆摆手。
说不必。
100
不知为何。
她直觉林墨渊可能不想见到陆明远。
从昨晚开始。
她的右眼皮就一直在跳。
老人们常说。
左眼跳财。
右眼跳灾。
她心里有些不安。
但这个念头一出现。
她又立刻把它压下去。
101
苏晴雪加快了脚步。
军靴踩在晨霜上发出咔嚓声。
太阳已经升起。
金色的光芒洒在军属院的小路上。
她推开家门。
屋里静悄悄的。
往常这个时候。
林墨渊应该已经在厨房忙碌了。
锅里应该飘着粥香。
102
但今天。
厨房里冷冷清清。
灶台上干干净净。
没有一丝烟火气。
苏晴雪皱起眉头。
「墨渊？」
她轻声呼唤。
回应她的只有空荡荡的回音。
她快步走向卧室。
床铺整整齐齐。
103
被子叠成标准的豆腐块。
就像军营里的内务。
一尘不染。
苏晴雪的心跳突然加快。
她拉开衣柜。
里面空了一半。
林墨渊的衣服不见了。
只剩下她的军装整齐地挂在那里。
孤零零的。
像极了她此刻的心情。
104
桌上有一个玻璃瓶。
里面装满了五颜六色的许愿星。
瓶子下压着一张纸条。
苏晴雪拿起纸条。
上面的字迹工整清晰。
短短几行字。
如同一记重锤砸在她心上。
105
玻璃瓶从她手中滑落。
「啪」的一声碎在地上。
一千颗许愿星散落一地。
五颜六色的纸星星。
在晨光中泛着冷冷的光。
每一颗都像是林墨渊的心意。
曾经满怀希望地折叠。
如今却碎了一地。
苏晴雪呆呆地站在那里。
第一次感到了慌乱。
106
她冲出房间。
跑到苏母的屋里。
「妈，墨渊呢？」
苏母正在听收音机。
抬头看了她一眼。
「一大早就提着箱子走了。」
「说是回老家探亲。」
「让我转告你别担心。」
苏晴雪的脸色瞬间苍白。
林墨渊没有老家。
107
他的父母早就去世了。
没有兄弟姐妹。
更没有亲戚。
这三年来。
他的全部世界就是这个家。
苏母见女儿脸色不对。
放下收音机。
「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昨晚你一夜没回。」
「他一个人守着年夜饭到半夜。」
108
苏晴雪这才注意到。
餐桌上还摆着昨晚的菜。
鱼肉已经凝固。
鸡汤结了一层油。
每道菜都精心准备。
却无人品尝。
只有林墨渊碗里。
有吃过的痕迹。
他一个人。
过完了这个除夕。
109
苏晴雪突然想起什么。
快步走到书房。
翻开抽屉。
里面躺着一份红色的录取通知书。
京华研究院。
烫金的大字刺痛了她的眼睛。
原来林墨渊就是那个。
全村唯一考上研究院的人。
而她竟然一无所知。
甚至还说过那样伤人的话。
110
「他们庆祝他们的。」
「你一个已婚的人。」
「何必去掺和？」
她的话还在耳边回响。
多么讽刺。
他去的不是掺和。
而是庆祝自己的成就。
一个她从未关心过的成就。
苏晴雪的手开始颤抖。
录取通知书从她手中滑落。
111
她跑到院子里。
看到垃圾桶里。
有半件未完成的毛衣。
那是林墨渊每年都会给她织的新年礼物。
针脚细密，花样精致。
但这次。
他没有织完。
而是扔掉了。
连同对她的感情。
一起抛弃。
112
苏晴雪蹲下身。
从垃圾桶里捡起那件毛衣。
灰尘沾在上面。
但她顾不上了。
她紧紧抱着那件毛衣。
第一次感到了失去的恐慌。
「墨渊……」
她喃喃自语。
眼眶开始发红。
但军人的尊严让她强忍着没有落泪。
113
她想起昨晚。
林墨渊叫住她时说的话。
「别走回头路。」
原来那不是关心。
而是诀别。
他早就决定要离开了。
而她却浑然不知。
还在为陆明远担心。
苏晴雪站起身。
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114
她要去找林墨渊。
必须找到他。
跟他说清楚。
她快步走出家门。
直奔东山车站。
路上的积雪还没化。
她差点滑倒好几次。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一定要找到他。
115
车站里人来人往。
都是走亲访友的人。
苏晴雪在人群中寻找。
那个熟悉的身影。
但是没有。
她跑到售票窗口。
「同志，请问去京城的火车。」
「什么时候开？」
售票员看了看时刻表。
「早上八点的车刚走。」
116
苏晴雪看了看墙上的钟。
八点半。
她来晚了。
整整晚了半个小时。
就像她的爱。
来得太晚了。
她靠在墙上。
第一次感到了无力。
原来被留下的感觉。
是这样的难受。
117
而林墨渊。
忍受了整整三年。
不。
如果算上前世。
他忍受了五十三年。
苏晴雪闭上眼睛。
脑海中浮现出这三年的点点滴滴。
每天早上的热粥。
每个节日精心准备的饭菜。
每年亲手织的新衣。
118
还有那些。
她从未在意过的细节。
他会记得她的生理期。
提前准备好红糖水。
会在她加班时。
留一盏灯等她回家。
会在她心情不好时。
默默陪在身边。
从不多问。
只是安静地陪着。
119
而她给了他什么？
冷漠。
忽视。
还有一次次的伤害。
她甚至没有和他领证。
让他做了三年的无证丈夫。
名不正言不顺。
却还要忍受所有的责任。
苏晴雪的眼泪终于落下来。
在这个陌生的车站里。
120
回到家。
苏母看到女儿红肿的眼睛。
叹了口气。
「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苏晴雪抬起头看着母亲。
「您知道？」
苏母点点头。
「那孩子太好了。」
「好到让人心疼。」
「可你从来没珍惜过。」
121
「我每天看着他忙前忙后。」
「心里都不是滋味。」
「一个大男人。」
「为了你放弃了工作。」
「放弃了前程。」
「天天在家伺候我这个老太婆。」
「你却连正眼都不看他一眼。」
苏母的话字字诛心。
苏晴雪低下头。
无言以对。
122
「妈，我错了。」
这是苏晴雪第一次承认错误。
苏母摇摇头。
「跟我认错有什么用？」
「该道歉的人已经走了。」
「晴雪啊。」
「有些人一旦失去。」
「就再也回不来了。」
苏晴雪咬着嘴唇。
「我去京城找他。」
123
「找到了又如何？」
苏母反问。
「你能给他什么？」
「你心里装得下他吗？」
苏晴雪愣住了。
是啊。
她心里还有陆明远。
那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人。
那个她姐姐临终前托付给她的人。
她真的能放下吗？
124
火车上。
林墨渊坐在靠窗的位置。
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
心情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摸了摸脖子上的红围巾。
那抹鲜艳的红色。
在阳光下格外耀眼。
像是新生活的旗帜。
迎风飘扬。
125
旁边的乘客好奇地问。
「小伙子，去京城做什么？」
林墨渊微笑着回答。
「去读书。」
「考上了京华研究院。」
乘客露出赞赏的目光。
「了不起啊！」
「国家的栋梁之才！」
「家里人一定很骄傲吧？」
林墨渊的笑容淡了一些。
126
「我没有家人。」
他轻声说。
然后又补充。
「不过没关系。」
「从今天起。」
「祖国就是我的家。」
「科研就是我的伴侣。」
乘客被他的话感动。
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样的，小伙子！」
127
火车继续向前。
离那个叫东山的地方越来越远。
林墨渊闭上眼睛。
脑海中浮现出苏晴雪的脸。
那张美丽却冰冷的脸。
曾经是他的全世界。
现在。
不过是过客。
他在心里默默说。
「苏晴雪，祝你幸福。」
128
「希望你和陆明远。」
「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
「不要像我们这样。」
「耽误彼此的人生。」
说完。
他睁开眼睛。
目光坚定地看向前方。
那里是京城的方向。
是他新生活的起点。
是他梦想起飞的地方。
129
三天后。
林墨渊到达京城。
京华研究院的老师亲自来接他。
看到这个年轻人。
老师眼中满是欣赏。
「林墨渊同志。」
「欢迎加入我们。」
「你就是国家科研事业的一份子了。」
林墨渊敬了个标准的礼。
130
「报告老师。」
「我已经做好准备。」
「为祖国的科研事业。」
「奉献我的一生！」
老师满意地点头。
带着他走进研究院的大门。
那扇厚重的铁门。
隔开了他的过去和未来。
林墨渊这个名字。
131
将在另一个领域发光发热。
而不是在那个冰冷的家里。
做一个卑微的守候者。
研究院的宿舍很简陋。
但林墨渊觉得很温暖。
因为这里。
没有需要等待的人。
没有需要忍受的冷漠。
只有志同道合的同事。
和共同的理想。
132
晚上。
他坐在书桌前。
打开了专业书籍。
如饥似渴地学习着。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
照在他专注的脸上。
这一刻。
他感到了久违的充实。
原来。
人生可以这样简单纯粹。
133
东山军区。
苏晴雪坐在空荡荡的家里。
看着墙上空白的位置。
那里曾经挂着他们的合影。
虽然她在照片里没有笑。
但至少。
他们曾经在一起。
连这点痕迹都没有了。
134
陆明远来看她。
带来了他亲手做的汤圆。
「晴雪。」
「听说林墨渊走了？」
苏晴雪点点头。
没有说话。
陆明远坐在她对面。
「其实我早就想说。」
「你这样对他不公平。」
苏晴雪抬起头看着他。
135
「你什么意思？」
陆明远叹了口气。
「晴雪，我们都知道。」
「你姐姐临终前让你照顾我。」
「但这不意味着。」
「你要牺牲自己的婚姻。」
「更不意味着。」
「要牺牲林墨渊。」
苏晴雪的身体微微颤抖。
「可是姐姐她……」
136
「你姐姐如果还活着。」
「一定不希望看到你这样。」
「更不希望看到。」
「因为她的遗愿。」
「毁了两个人的幸福。」
陆明远站起身。
「晴雪，放下吧。」
「放过你自己。」
「如果还来得及。」
「就去找他吧。」
137
「真心道个歉。」
「求他原谅。」
「如果他不原谅。」
「至少你努力过了。」
陆明远转身离开。
留下苏晴雪一个人。
呆呆地坐在那里。
连陆明远都看出来了。
138
她对林墨渊的亏欠。
苏晴雪拿出纸笔。
开始写信。
一封寄往京城的信。
「墨渊：」
「见信如面。」
「我知道我没有资格。」
「请求你的原谅。」
「但我还是想说。」
「对不起。」
139
她写了很多。
又撕掉。
再写。
再撕。
最终。
她只写了三个字。
除此之外。
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任何解释都显得苍白。
140
第二天。
她去邮局寄信。
邮递员问她。
「需要加急吗？」
「不用了。」
「慢慢送到就好。」
有些话。
说得再快也晚了。
有些人。
141
追得再紧也远了。
一个月后。
林墨渊收到了这封信。
看着信封上熟悉的字迹。
他犹豫了很久。
最终还是打开了。
三个字。
对不起。
他看着这三个字。
笑了。
142
不是嘲讽。
也不是释然。
只是觉得。
这三个字来得太晚了。
他把信折好。
放进抽屉最深处。
然后继续埋头工作。
有同事问他。
「家里来信了？」
林墨渊摇摇头。
143
「不是家里。」
「是故人。」
同事没有多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
在这个研究院里。
很多人都是孤身一人。
把青春和热血。
都献给了祖国。
林墨渊觉得。
这样挺好。
144
时间一天天过去。
林墨渊在研究院里如鱼得水。
他的天赋很快显现出来。
导师对他赞不绝口。
「这孩子是个好苗子。」
「假以时日。」
「必成大器。」
而林墨渊也不负众望。
全身心投入到科研中。
仿佛要把前世浪费的时间。
145
全部补回来。
他经常在实验室待到深夜。
同事们都劝他注意身体。
他总是笑着说。
「我还年轻。」
「正是奋斗的时候。」
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
工作是最好的麻醉剂。
让他没有时间。
去想那些不该想的人。
146
春去秋来。
一晃三年过去了。
林墨渊已经成为研究院的骨干。
参与了好几个重要项目。
他的名字。
开始在学术界崭露头角。
而苏晴雪。
还在东山军区。
守着那个空荡荡的家。
等着一个不会回来的人。
147
她没有再婚。
陆明远也调走了。
去了更远的地方。
临走前。
他对苏晴雪说。
「别等了。」
「他不会回来的。」
「你该向前看了。」
苏晴雪没有回答。
只是固执地摇头。
148
她相信。
总有一天。
林墨渊会原谅她的。
即使不能重新开始。
至少。
她要当面说一声对不起。
为她曾经的冷漠。
为她错过的深情。
为那个被她辜负的。
好男人。
149
1983年的冬天。
京城下了一场大雪。
林墨渊站在实验楼的窗前。
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
突然想起了六年前的除夕。
那个他独自度过的除夕。
那个改变他人生的除夕。
如果没有那个决定。
他现在会在哪里？
还在那个家里吗？
150
还在等一个。
永远不会真心待他的女人吗？
转身回到工作台前。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国家的科研事业需要他。
这才是他存在的意义。
不是做谁的附属品。
而是成为自己的主人。
151
这一年。
林墨渊三十二岁。
正是男人的黄金年龄。
研究院想给他介绍对象。
他婉言谢绝了。
「我现在只想搞科研。」
「个人问题以后再说。」
领导理解地点点头。
但私下里还是替他可惜。
这么好的小伙子。
152
不该孤独一生。
他们不知道的是。
林墨渊不是不想爱。
而是不敢爱了。
他怕再次付出真心。
却换来一场空。
与其如此。
不如独自一人。
不会再受伤。
153
又是一年除夕。
研究院放假了。
同事们都回家过年。
林墨渊选择留守。
他一个人在宿舍里。
包了一些饺子。
煮了一壶酒。
对着窗外的烟花。
举杯。
154
他对自己说。
这些年。
他已经习惯了一个人过节。
没有人等他回家。
他也不用等任何人。
自由。
简单。
纯粹。
电话突然响起。
155
林墨渊接起电话。
是研究院的保安。
「林老师。」
「外面有个女同志找您。」
「说是您的故人。」
林墨渊愣了一下。
故人？
他在京城没有故人。
除非……
他的心跳突然加快。
156
「她说她叫什么？」
保安回答。
林墨渊沉默了。
六年了。
她终于来了。
但是。
为什么偏偏是今天？
又是除夕。
又是他一个人的除夕。
「告诉她，我不在。」
157
林墨渊说完就挂了电话。
他不想见她。
真的不想。
好不容易走出来的人。
为什么要回头？
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
为什么要再次撕开？
他关了灯。
假装自己已经睡了。
但他知道。
158
今夜注定无眠。
研究院门口。
苏晴雪站在风雪中。
军装已经被雪花覆盖。
她等了很久。
保安回来告诉她。
「林老师不在。」
「您改天再来吧。」
苏晴雪知道他在骗她。
林墨渊就在里面。
159
只是不想见她。
她不怪他。
换作是她。
也不会见的。
但她还是想等。
哪怕等不到人。
她尽力了。
雪越下越大。
她成了一个雪人。
160
保安看不下去了。
「同志，别等了。」
「这么大的雪。」
「会冻坏的。」
「我再等等。」
「万一他回来了呢。」
保安叹了口气。
转身进了值班室。
给林墨渊打电话。
161
「那位女同志还在等。」
「都成雪人了。」
「您真不见？」
林墨渊握紧了电话。
「让她走吧。」
「我不会见她的。」
挂了电话。
他走到窗前。
透过窗户。
162
隐约能看到门口的身影。
那个在风雪中的身影。
固执地站在那里。
像一尊雕像。
林墨渊的心软了一下。
但很快又硬起来。
她当年的冷漠。
他等了多少个日夜。
该她尝尝等待的滋味了。
163
看着那个越来越模糊的身影。
他还是坐不住了。
拿起一件大衣。
冲下楼去。
不是心软。
只是不想出人命。
毕竟她也是军人。
为国家做贡献的人。
不该冻死在这里。
164
他走到门口。
看到苏晴雪的样子。
心里还是震了一下。
她瘦了很多。
脸色苍白。
嘴唇已经冻紫了。
看到他出来。
她的眼睛突然亮了。
她的声音在颤抖。
165
「你终于肯见我了。」
林墨渊冷冷地看着她。
「你来做什么？」
「我来道歉。」
「我知道我错了。」
「这些年。」
「我一直在后悔。」
「后悔没有珍惜你。」
「后悔让你走了。」
166
林墨渊笑了。
笑得很冷。
「晚了。」
「太晚了。」
「你的道歉我收到了。」
「现在可以走了。」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苏晴雪拉住他的袖子。
「墨渊，再给我一次机会。」
167
「求你了。」
「我会改的。」
「我会好好待你的。」
林墨渊甩开她的手。
「不必了。」
「我现在很好。」
「不需要任何人。」
「尤其是你。」
每个字都像刀子。
割在苏晴雪心上。
168
但她知道。
这是她应得的。
当年她给林墨渊的冷漠。
现在都还给她了。
「我不求你原谅我。」
「我只想告诉你。」
「这些年我才明白。」
「你对我有多好。」
「我有多愚蠢。」
「我爱你，墨渊。」
169
「虽然来得太晚。」
「但我真的爱你。」
林墨渊停下脚步。
回头看着她。
眼中没有一丝波澜。
「爱？」
「你懂什么是爱吗？」
「爱是陪伴。」
「是珍惜。」
「是把对方放在心上。」
170
「而不是视而不见。」
「不是冷漠以待。」
「更不是让别人。」
「苦等五十年！」
最后一句话。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五十年？
她不明白。
但她看到了他眼中的痛。
171
那种深入骨髓的痛。
「对不起……」
她只能不断地道歉。
眼泪终于落下来。
在寒风中结成冰。
林墨渊深吸一口气。
平复情绪。
「回去吧。」
「忘了我。」
「就当我们从未相识。」
172
「各自安好。」
「这是我最后的祝福。」
他头也不回地走进研究院。
站在风雪中。
泪流满面。
她知道。
她彻底失去他了。
这一次，是永远。
173
回到宿舍。
林墨渊靠在门上。
缓缓滑坐在地。
其实。
他也不好受。
毕竟爱了两世的人。
怎么可能说忘就忘。
有些伤害造成了。
就无法弥补。
174
有些人错过了。
就是一辈子。
他不恨苏晴雪。
只是。
不能再爱了。
爱得太累。
伤得太深。
他需要重新开始。
一个没有她的开始。
真正的重启人生。
175
第二天。
林墨渊如常去实验室。
同事发现他眼睛有些红。
关心地问。
「没睡好？」
林墨渊点点头。
「昨晚看书看晚了。」
没有人知道。
昨晚发生了什么。
那个风雪夜的诀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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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永远埋在他心底。
成为一个秘密。
一个只属于他的秘密。
时光荏苒。
转眼又是十年。
林墨渊已经成为。
研究院的副院长。
带领团队攻克了。
多个技术难关。
为国家做出了巨大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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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名字。
被写进了教科书。
成为年轻一代科学家的楷模。
但他依然单身。
把所有的热情。
都献给了科研事业。
有人问他。
「林院长。」
「您就没想过成个家？」
林墨渊总是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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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就是我的家。」
「实验室就是我的爱人。」
「这样挺好。」
1995年的春天。
林墨渊接到一个电话。
是东山军区打来的。
「林墨渊同志。」
「苏晴雪同志病危。」
「她想见您最后一面。」
林墨渊沉默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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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还是去了。
不是因为心软。
而是想做个了断。
真正的了断。
他坐了一夜的火车。
回到阔别多年的东山。
一切都变了。
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军属院还在。
只是更破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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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进病房。
看到病床上的苏晴雪。
她老了很多。
头发已经花白。
脸色蜡黄。
瘦得只剩一把骨头。
看到他来。
她的眼睛亮了一下。
艰难地伸出手。
「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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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墨渊站在床边。
没有握她的手。
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你想说什么？」
苏晴雪喘着气。
「我知道……」
「你前世的事了……」
林墨渊一震。
她怎么会知道？
苏晴雪继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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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重生了……」
「就在你离开后……」
「我想起了前世……」
「原来你爱了我……」
「整整五十年……」
眼泪从她眼角滑落。
「对不起……」
「我辜负了你两世……」
林墨渊的手在颤抖。
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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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她也记起来了。
难怪这些年。
她一直在等他。
在赎罪。
但这又有什么用呢？
「既然你都记起来了。」
「就该知道。」
「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
苏晴雪点点头。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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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求你原谅……」
「只想告诉你……」
「如果有来世……」
「我一定……」
话没说完。
她的手垂了下来。
心电监护仪发出刺耳的声音。
一条直线。
宣告了一个生命的终结。
林墨渊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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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她安详的脸。
心里五味杂陈。
两世的纠葛。
终于在这一刻。
画上了句号。
他转身离开病房。
没有参加她的葬礼。
那不是他该去的地方。
他们的缘分。
早在二十年前就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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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京城。
林墨渊继续他的生活。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只是偶尔。
在深夜的时候。
他会想起那个除夕。
那个改变命运的除夕。
如果当时他没有离开。
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但他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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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的。
有些人注定只是过客。
有些感情注定没有结果。
与其纠缠一生。
不如各自安好。
他这一生。
虽然没有爱情。
但有事业。
有理想。
有为国家做出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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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够了。
2010年。
林墨渊退休了。
桃李满天下。
著作等身。
国家给了他最高荣誉。
他把所有的积蓄。
都捐给了贫困学生。
设立助学基金。
帮助更多的人实现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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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记者采访他。
问他这一生有什么遗憾。
林墨渊想了想。
微笑着说。
「没有遗憾。」
「我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样子。」
「这就是最大的成功。」
记者又问。
「您为什么一直单身？」
林墨渊看着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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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的心。」
「早就献给了祖国。」
「容不下其他。」
这是官方的回答。
真正的原因。
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的心。
在很久很久以前。
就已经死了。
死在那个除夕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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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在那个女人的冷漠里。
虽然后来她悔改了。
虽然她也爱上了他。
但是太晚了。
有些东西碎了。
就再也拼不回去了。
就像那个玻璃瓶。
碎了一地的许愿星。
再也无法复原。
他不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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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不能再爱了。
爱一个人。
需要勇气。
而他的勇气。
早就用完了。
在那五十年的等待里。
在那三年的忍耐里。
消磨殆尽。
所以。
他选择了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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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种孤独。
不是惩罚。
而是解脱。
不用再等谁。
不用再迁就谁。
不用再为谁改变。
他就是他自己。
林墨渊。
一个为国家奉献一生的科学家。
这个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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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任何身份都让他骄傲。
2015年冬天。
林墨渊七十岁了。
身体开始衰弱。
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
便开始整理遗物。
在一个旧箱子里。
他找到了那条红围巾。
那条他给自己买的新年礼物。
鲜艳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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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围巾围在脖子上。
对着镜子笑了笑。
「老伙计。」
「陪我走最后一程吧。」
他坐在窗前。
看着外面的雪花飘落。
又是一个冬天。
又是一个除夕将至。
但他已经不在乎了。
所有的恩怨情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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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随风而去了。
他闭上眼睛。
脑海中浮现出这一生。
从重生开始。
到现在结束。
他问心无愧。
虽然没有得到爱情。
但他得到了自由。
得到了尊重。
得到了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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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够了。
真的够了。
除夕夜。
烟花在窗外绽放。
林墨渊在睡梦中安详离世。
脸上带着微笑。
手里握着那条红围巾。
桌上放着他的遗嘱。
简单的几行字。
「感谢祖国给我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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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实现了人生价值。」
「我这一生。」
「无怨无悔。」
「所有财产捐献国家。」
「用于科研事业。」
「希望更多年轻人。」
「能够追求梦想。」
「不要像我当年。」
「为了错误的人。」
「蹉跎了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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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悼会上。
来了很多人。
学生、同事、领导。
都来送他最后一程。
没有人知道。
在人群的最角落。
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拄着拐杖。
默默地注视着他的遗像。
那是陆明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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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来替一个人送行的。
一个早已不在人世的人。
苏晴雪。
如果她还活着。
一定会来的吧。
一定会想再见他一面。
哪怕他不原谅。
哪怕只是远远看一眼。
陆明远叹了口气。
转身离开。
尾声
多年后。
京华研究院的院史馆里。
挂着林墨渊的照片。
照片下面写着。
「林墨渊院士」
「1945-2015」
「献身科研 无怨无悔」
「一生未婚 以国为家」
每年都有新生来参观。
听他的故事。
学他的精神。
但没有人知道。
这个伟大的科学家。
曾经有过怎样的情感经历。
曾经爱过一个人。
爱了两世。
也恨了两世。
最终选择放下。
成全了自己。
也成全了对方。
如果说人生是一场修行。
那么林墨渊已经修成正果。
他用一生证明了。
爱自己。
比爱任何人都重要。
当你学会爱自己。
全世界都会来爱你。
而当你失去自我。
即使得到了全世界。
也是一场空。
林墨渊的故事结束了。
但他的精神永存。
激励着一代又一代人。
勇敢追求自己的梦想。
不要为任何人。
放弃自己的人生。
因为。
你的人生。
只属于你自己。
重启人生。
永远不晚。
只要你有勇气。
迈出那一步。
就像林墨渊在那个除夕夜。
毅然决然地。
走出了那扇门。
走向了属于自己的人生。
从此。
天高任鸟飞。
海阔凭鱼跃。
